当离开一年、两年以后，记忆中的人和世界都明显得不一样了；十年八年之后，不知到还能认出什么？人，第一个十年是朦胧，第二个十年是幻想，之后，是成家立业，是发现，是认识，是思考与创造的十年再十年。四个我的同龄人，只是因为他们试图去了解他们生长在的社会，只是因为他们试图表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观点，只是因为他们不想无动于衷，只是因为他们是中国人生活在中国，所以他们要在囚牢里度过他们最宝贵的十年八年。我，十岁离去中国，那时仍是朦胧之中；十六年后，因为我在美国，在异国他乡，我可以毫无畏惧得去发现，去认识，去思考，去呐喊我自己的声音。但若不是十六年前的一个偶然，那铁栏之后的青年也许就是我；或许我的身体仍可以自由，但我必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，昧捂着自己的良知，不去认识，不去思考，不去惹祸找麻烦。

十年，对与社会，对与历史，对与天体运行，是短暂的一刻；而一个人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？一个人十年可以认识多少、发现多少、创造多少、爱多少、生活多少……而一个人在高樯铁窗后十年远离生活，那又是什么样的苦涩？为什么只因为是中国人就必须选择或者人身的安宁或者良知的自由，选择或者在家乡苟且渡事或者在异地浪荡居客？中国人也是人，是顶天立地、有尊严、有自由的人；我们为什么要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？